第6章

我瞳孔骤缩。</p>

「他们就是把你丢在墨尔本的人吗？」</p>

当年我向穆特絮絮叨叨的那些事，如今终于串连在了一起。</p>

四岁那年，我走失了。</p>

被人贩子带着辗转，他想卖个好价钱。</p>

可是女孩子没有男孩子受欢迎，很多家庭只想买男孩子。</p>

所以孩子卖了一个又一个，我永远是被剩下的那个。</p>

后来人贩子烦了，觉得养着我还不够吃饭钱，就起了坏心。</p>

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，却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。</p>

于是，在身边最后一个小男孩被卖掉时，我跪下拼命求着买家，把我也一起带走。</p>

在养父母家，我只能少说话、多做事，努力去讨好每一个人。</p>

他们家地方偏远，去读书要翻山越岭。</p>

但我成绩一直很好，因为这个，养父母对我会好些，每次拿了一张橘黄的奖状回去，就能得到那个男孩才有权利用的新纸笔或是新衣服。</p>

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，直到 14 岁那年，早就被大夫宣称不孕的养母突然高龄有孕。</p>

并且在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婴。</p>

他们高兴疯了，我也高兴。</p>

每个人都高兴，我的日子也会好过。</p>

可是我没有意识到，孩子多了一个，特别是金贵的亲生儿子，花费也就更大。</p>

于是被哄着喝了一大碗酒酿后，再次醒来，屋子空空荡荡，只有残余的灶火和我。</p>

我被丢下了。</p>

日子太苦了，我努力养着自己，也用一切时间读书。</p>

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，我想，等我找到亲生父母，他们一定会为我骄傲吧。</p>

我被带进大山，却自己又走了出来。</p>

可我从没想到，见到他们的第一面，崔珍琪也站在那里。</p>

一身最时髦的当季新品，挎着我不懂品牌的包，四国外语随意切换，妆容精致，留学海归。</p>

张扬美艳，神采飞扬。</p>

他们没有为我骄傲，甚至在听说我的学历之后，连忙把我丢到国外。</p>

他们不想多见到我，只希望我能尽快镀金，不要再让他们拿不出手，甚至成为崔家的污点。</p>

所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被谁坚定地选择过。</p>

于是我做了一件疯狂的事，如果谁都要抛下我，那我就自己抓一个，抓一个永远都没法抛下我的人。</p>

并且在关了穆特的第三日，我突然跑进去逼他说爱我。</p>

自己爱自己的话谁都会说，可有的时候也会自我苛责，我真的就不值得任何一个人来爱吗？</p>

穆特当时也靠在椅子上，听了我的话，抬起头来挑眉看向我。</p>

他可能也不理解，怎么会有人提这样又神经又可怜的要求。</p>

对上他探究的眼神，我极力虚张声势：</p>

「你最好按我说的办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！」</p>

他轻笑一声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：「不客气？你想怎么不客气？」</p>

我被他看得心虚，却还是强撑着：「我……我可以不给你饭吃，或者……或者打你！」</p>

「哦？」他挑眉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，「那你试试。」</p>

我拎起屋子里的长柄雨伞，小心翼翼地凑过去，在他大腿上试探性地打了一下。</p>

一看他微微一动，吓得我「嗷」一下抱着雨伞冲回了门口的安全区。</p>

这下穆特是真的被我逗笑了。</p>

我恼羞成怒，抬起腿就走。</p>

穆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：</p>

「把人倒吊到充血、折断他的每一个指节、用火烤……」</p>

「这些都是不错的手段，供你参考。」</p>

我愤愤地一跺脚。</p>

这人真是个变态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