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前方的桌子放着六个小机关匣。</p>小童在一旁点了一炷香，小脸仰着，很是兴奋。</p>
“第三关，香燃尽，破开三个就能见到我师父了。”</p>
江清婉拿起来挨个看了看。</p>
这种级别的，她十岁就能随便解了。</p>
她今日过来不是为砸场子，便给留了些颜面。</p>
煞有介事的研究了一会，在香烧了一半的时候，解开了第三个，顺利完成任务。</p>
小童惊喜拍手。</p>
“你是第一个闯关成功的女子，好生聪明啊。”</p>
江清婉刚要说话，前方木门徐徐打开。</p>
小童立刻变得毕恭毕敬。</p>
“师父请您入内。”</p>
江清婉微微颔首，侧身越过面前的桌子走了进去。</p>
整个房间内，全是机关摆件和机关图。</p>
在一堆零件里，坐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者，正在叮叮当当敲着什么。</p>
“小姑娘，你会的不止那三个吧。”</p>
他缓缓抬头，左眼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镜子，右眼无光，似是瞎的。</p>
此人面相孤寡，眉心凝着淡淡的死气。</p>
江清婉浅浅笑了下并没接这个话茬，而是看向了东侧的窗子。</p>
死气的来源就在那边，却并非害人的东西。</p>
想来应是有亲近之人埋骨所在。</p>
她收回目光走上前微微福身见礼。</p>
“洛大师，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个东西，这是图纸。”</p>
洛九看都没看，脸色也冷了几分。</p>
“能破我的机关匣，就是同道中人，若你想与我探讨机关术，我欢迎，但要是让我做东西，那就请回吧。”</p>
他说完继续敲着手里的东西，摆明了不想再理会。</p>
江清婉也不着急。</p>
将叠好的图纸放在桌边。</p>
寻了个位置悠然坐下，看着洛九身边的零件，淡淡开口。</p>
“战车的改造，应归兵部监造处，大周律法，平民不能私自进行。”</p>
洛九冷哼。</p>
“你想报官，尽可去报。老夫已经土埋脖子，岂会受你威胁。”</p>
江清婉将其中一坛子酒往他的方向推了推，随即打开了另一坛子单手抓起喝了一口。</p>
开了封的酒香，醇厚浓郁。</p>
洛九下意识舔了舔嘴唇。</p>
“将军行？”</p>
“十年以上，尝尝？”</p>
江清婉举着酒坛子示意。</p>
洛九眼馋，瞅了好几眼又将目光收回，烦躁的摆摆手，“酒拿走，说了不给你做就是不做，赶紧离开。”</p>
这老头，还挺倔。</p>
“用机关术改造战车，让其具有更强防御性的同时兼具进攻性，的确是一个极好的点子，可你墙上的图纸，有问题。”</p>
“你放屁！”</p>
洛九瞬间暴跳如雷。</p>
“我的图纸会有问题？你不要以为破开几个小玩意就能懂得这些？如果你真懂的，还用求我给你做东西吗？”</p>
其实那个工具，江清婉也能做。</p>
但是太费时费力，而且在王府后院冶炼实在是条件不允许。</p>
她将酒坛放下，在一堆杂物里找来了纸笔，一边画一边解释。</p>
洛九初始嗤之以鼻，可越听脸色越沉，最后直接凑了过去，眼巴巴趴在对面盯着看，还时不时捋着小胡子感叹两声。</p>
图画到一半，江清婉忽地停了手，抓起图纸刷刷撕了个粉碎。</p>
“你你你......”</p>
洛九急的跳脚。</p>
江清婉却道，“给你画，是告诉你我没说谎，不给你完成，是因为，战车制造杀戮，因果不宜结。”</p>
若她修为恢复，自不会在意这点因果。</p>
可现在，不行。</p>
洛九急红了眼。</p>
“你......你无知！若战车改造成功，不知要救下我大周多少士兵，那些人可都是百姓的儿子、夫君、父亲、兄弟！”</p>
江清婉眸色微怔，</p>
任何事都是双刃剑，功过自有天道论断。</p>
心头萦绕的苦涩让她不得不承认，不想结这个因果，还有一部分原因，是因为秦明朗。</p>
她逆天而行，以赤玉助他，他在战场上的一切功过如今全反噬在她身上。</p>
代价惨烈。</p>
可这两件事，却并不能相提并论。</p>
没想到离开秦家，她竟还能因那人而困于情绪之中。</p>
实在过于可笑。</p>
她挑了下眼角，恢复如常。</p>
“你给我做鼎，我给你画图，成交吗？”</p>
洛九噎住，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，愤怒转身去拿桌上的图纸，等看清楚后，脸色变得异常古怪。</p>
“你会炼丹？”</p>
江清婉生出好奇。</p>
“你还懂这些？”</p>
洛九的眼底闪了闪，没做解释。</p>
“五日内做好。”</p>
江清婉也没追问，</p>
“取鼎之日，我把图纸完整的画给你。”</p>
说罢弯腰提着酒往外走。</p>
洛九不爽。</p>
“不是给我送的酒吗？”</p>
“你不是不要吗？”</p>
江清婉头都没回，小手晃了晃，身影消失在门外。</p>
小童亲自相送，见秦明朗还没走，插着腰冷哼一声，万般嫌弃的将门关了。</p>
砰的一声，仿佛一巴掌甩在秦明朗的脸上，让他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全卡在了喉咙里。</p>
眼见江清婉没主动搭理他，立刻快步上前将人拦住。</p>
“清婉，我跟兰儿商量好了，你可以回秦家了。”</p>
江清婉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瞄了他一眼，粉润的唇冷冷勾了勾。</p>
“滚！”</p>
秦明朗以为她在生气，立刻压低了声音哄道，“清婉，你怎么不理解我的苦心啊！我岂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，苏家权势滔天，我只有用这种法子才能护住你啊。”</p>
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，你就为了我忍一忍，好吗？”</p>
他自认只要他低头，江清婉一定会顺杆爬。</p>
毕竟五年前，江清婉可是爱他爱的要死。</p>
想起刚刚还因此人翻滚起的情绪，江清婉索性站定，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玉兰，“她真让我回府？”</p>
见她松动，秦明朗心中得意又欢喜。</p>
这女人，果然没有他不行。</p>
他俯下身，一脸的深情款款。</p>
“兰儿不仅同意你回府，还会把那几个铺子继续交给你搭理，你的地位在秦府还和从前一般无二。”</p>
“只是兰儿毕竟是县主，爱面子，中馈要交给她。那日和离闹得不愉快，你去给她磕个头赔个不是，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。”</p>
江清婉恨不得自戳双目。</p>
她怎么怎会被这种无耻之人吸引，真心付出这么多年。</p>
莫不是在山中待的太久，下山后看见只外面的狗都觉得英俊？</p>
苏玉兰走上前端着正宫的架子站在了秦明朗的身边。</p>
“我虽同意你进门，但尊卑有别，以后你在我面前，要自称奴婢，出门在外，不得以秦夫人自居，明白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