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武山峰的视线停留在黑娃身上。“黑娃，你扛那玩意干啥？你有枪榴弹吗？”

 黑娃低头看向手中的掷弹筒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，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，这是他在一次遭遇战中，从鬼子手里抢来的，晚上睡觉都搂着，看得比婆娘还精贵。

 “给老子听好了，轻装上阵，舍得一身剐，敢把皇帝拉下马，这一仗打赢了，老子给你两具掷弹筒。”

 “大当家的，你说的是真的吗？”黑娃眼里冒着精光。

 张猎户朝着黑娃屁股一脚，“大当家的什么时候骗过你，拿起刺刀跟老子走。”

 武山峰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，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。他咬着牙，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试图稳住身形。

 “大当家的，您感觉如何？”他身旁的方秀才满脸焦急，伸手稳稳地把他扶住。

 武山峰脸色苍白，但眼神依旧坚毅无比，“无妨，咱们继续！”

 “大当家的，这枪让我来扛吧！”说着伸手想要接过武山峰手里的三八大盖。

 “滚开！老子堂堂大当家的，连枪都扛不动，不是让弟兄们笑话吗？”说罢，他挺直了腰板，深吸一口气，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向前。

 此时，兄弟们缺乏足够的信心，他唯有身先士卒、冲锋在前，才能够鼓舞兄弟们的斗志，带领大家杀出一条血路，拼出一个活命的机会！

 清晨，天色尚未大亮，家田一山率领着五十七名鬼子，循着支那士兵留下来的蛛丝马迹，疯狂追击。按照预定计划，今日上午加一把劲，可以追上支那溃兵，将其一网打尽。

 令家田一山始料未及的是，整整追了五个小时，不见支那士兵的半点踪影。

 狡猾的支那士兵一路布下诸多虚假踪迹，致使他们屡屡误入歧途，家田一山一边破口大骂，一边挥舞着指挥刀，催促鬼子兵快速前进。

 支那兵打仗真不行，逃跑第一名，双方曾经有过七次短暂的交锋，只要枪一响，支那士兵逃得比兔子还快。

 家田一山在一个泥脚印前，仔细端详，是光着脚踩出来的新印记。

 随后，他又看向脚印边的草丛，草叶上，大片露珠不翼而飞，显然是刚有人从此经过所致。

 “哟西！不远了，快！干掉那些支那猪，咱们就吃饭。”家田一山带头往前追。

 他身后的鬼子兵，呲牙咧嘴地紧跟着，脸上全是不满的表情。

 就这样，58个饿极了的鬼子，在丛林里急速追逐。

 一开始，他们还能保持队形，两公里后，队伍前后距离慢慢拉开，掉队的鬼子，距家田一山超过了 500 米。

 家田一山感觉饥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，如果再追一公里，追不上那些可恶的支那兵，他只能让大家休整。

 突然，从对面的草丛里传出一声枪响，追在队伍最前面的鬼子兵一声惨叫，腿上被打出个血窟窿。

 “八嘎！隐蔽！”家田一山大吼一声，率先朝着草丛方向开枪。

 前面三个鬼子兵毫不犹豫蹲下，举枪朝着草丛连开数枪。

 其他的鬼子兵也快速蹲下，摆出战术队形。

 好一会，那片草丛静悄悄的，仿佛刚才的枪声只是一场幻觉。

 一名胆大的鬼子兵小心翼翼地端着枪，慢慢地拨开草丛，除了有一些被压倒的痕迹之外，空无一物。

 “在那里！”一个鬼子兵指着前方大喊。

 众鬼子才看清，一个支那兵正拼命地向前狂奔，那跌跌撞撞的样子，显然已是疲惫不堪。

 “八嘎！追！”家田一山瞪大双眼，额头上青筋暴起，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，毫不犹豫第一个冲了出去。

 其它鬼子兵们听到命令，一个个瞬间如同被注射了兴奋剂，嘴里嗷嗷乱叫地跟着就追。

 “碰！”突然，在距离家田一山七八十米远的大树后，传来一声枪响。

 子弹击中一头鬼子的钢盔。“铛”的一声，鬼子吓得忙蹲下，其他的鬼子见状，也纷纷停下脚步，举枪朝着那棵大树射击。

 一个身影从大树后闪出，歪歪斜斜地往前跑。

 “八嘎，射击！”家田一山怒不可遏地大声命令。

 “飕飕……”弹头在空中急速划过所产生的呼啸声，传入正在奔跑的牛皮糖耳中。

 牛皮糖猫腰猛跑，瞥见不远处一块巨石后，猴子正焦急地大喊：“牛皮糖，蛇行跑！”。

 “我去他大爷的，猴子，接下来轮到你开枪啦！”牛皮糖像脱缰的野马，扯着嗓子高声回应。

 猴子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般，死死地盯着穷追不舍的鬼子，感觉他们离自己只剩五六十米，扣动扳机，“砰”的一声，打在鬼子身旁的树干上，溅起一片树皮和木屑。

 那个鬼子兵反应极快，毫不犹豫地蹲下，举枪瞄准猴子藏身的那块大石头连开了两枪。

 猴子开完枪后，也没看效果如何，撒开丫子朝前飞奔。

 就这样，牛皮糖和猴子两人默契十足地配合着，一人逃跑吸引鬼子的注意力，另一人从隐蔽处开枪。起初，鬼子兵们听到枪响，会神经质地立刻蹲下身子，高度警惕地观察四周，并且保持戒备状态十几秒。

 几次过后，鬼子兵察觉出其中的端倪，这两个人不过是虚张声势、故弄玄虚罢了。不再理会这两人有没有开枪，一门心思埋头狂追。

 如此这般，不知不觉跑了三四公里，原本紧紧相随的 58 头鬼子兵，因为连日的奔波和饥饿，竟然拉开了一公里多的距离。

 跑在队伍最后面的，正是被猴子精准击中腿部的鬼子。

 他简单对伤口进行包扎后，咬着牙，拖着受伤的腿，一蹦一跳地艰难前行。

 这样坚持跑了约二公里，他终于支撑不住，瘫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，大口喘着粗气，心里暗自盘算着，等到家田一山剿灭可恶的支那猪，肯定会折返回来寻找自己的。

 就在这头鬼子身后不远处，一堆茂密的灌木丛里,张猎户确认安全无虞后，他朝身旁的李二哈和黑娃轻轻地打出手势。

 紧接着，带着其它人悄无声息地从这个鬼子身边绕过，向前快速奔去。

 黑娃如同灵活的野猫，迂回到那名鬼子的身后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捂住鬼子的嘴，

 跟过来的李二哈，一个箭步跃到鬼子面前，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，刺进鬼子的左胸。随后，毫不犹豫顺时针用力一扭。一股暗红色的血液犹如喷泉一般，溅起一尺多高。

 鬼子的身体抽搐了几下，像泄了气的皮球，没了动静。

 黑娃气急败坏的责骂：“你个败家玩意儿，怎么就不直接抹脖子？好好一件鬼子军装，愣是被你给弄个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