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    乔家小姐出嫁那日，十里红妆，锣鼓喧天。</p>

    我立在街角，看她眉眼含笑地望了我一眼。</p>

    “苏沐，既然我们来了这儿，便好好过日子，从前的事别再计较。”</p>

    我低下头，浅浅笑了。</p>

    我和乔雨桐曾是死对头。</p>

    大学同系，职场同岗。</p>

    我看不惯她行事泼辣，她看不惯我爱哭哭啼啼。</p>

    我们争了十年，谁也没服过谁。</p>

    直到后来，我们一起从千年后穿来这盛世王朝。</p>

    她嫁入世家一年已是身怀有孕，走路都有人扶。</p>

    而我成婚半年，一直过得清净自在。</p>

    因为我不想要孩子。</p>

    我来这世上，不是为了延续谁的血脉。</p>

    齐衡知道这一点。</p>

    他向我求亲时曾说：“我看中的是你，不是你能不能替我生。”</p>

    我信了。</p>

    甚至动了真心，觉得也许这古代，并非全是父权枷锁。</p>

    直到那天，我去后山采茶。</p>

    竹苑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，我本想避开，结果脚步一顿，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娇喘。</p>

    “夫君你轻点……别撞到咱们的孩子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放心，我齐衡的儿子，命硬着呢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就嘴甜……那将来你娶了我，可不能偏心那个正室夫人。”</p>

    “她？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，哪比得上你？来，再亲一个……”</p>

    我怔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</p>

    门虚掩着，我看的一清二楚，榻上的人赤裸着交叠在一起。</p>

    那女人不是别人，是春宁坊的花魁，玉凝。</p>

    我认得她。</p>

    齐衡曾握着我的手说：“这种女人，可悲亦可怜。多庆幸，我这辈子能遇见你这等有独立清醒性子的娘子。”</p>

    他还说无论如何，此生唯我一人足以，绝不可能三妻四妾。</p>

    ……他说的那些话，一句比一句动听。</p>

    现在每句都像刀，原路返还，一刀一刀剐在我心上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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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转身离开，脚下虚浮，一路跌跌撞撞。</p>

    忽然想起这几个月他常端来的汤药，说是“补身子”。</p>

    我还傻乎乎地谢他体贴入微。</p>

    现在想来，那不过是她的安胎药，他顺手拿来哄我安心。</p>

    晚上他照例来我房间，看到我脸色不好，眉头一皱。</p>

    “夫人，你这是……谁惹你不痛快了？”</p>

    我看了他一眼，声音淡淡：“她怀孕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……谁？”</p>

    “玉凝。”</p>

    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。</p>

    他张了张嘴，又合上，转开视线，干巴巴地说：“娘子，你是不是误会了？我怎么会……和她……”</p>

    我冷笑：“她都叫你夫君了，还嘱咐你别撞到你们的孩子。你还要装？”</p>

    他像终于知瞒不住了，低头叹气：“沐儿，你先别生气。听我解释，好不好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是在装。你想想，你不想要子嗣我从未多说什么，这么久以来我都尊你敬你。可你也知道，男人总得有个传承。”</p>

    我嗤笑，眼神凉得像冰。</p>

    “尊我敬我？”</p>

    “齐衡，你还记得你当初求亲时是怎么说的吗？”</p>

    “你说你和那些三妻四妾的人不同，是你亲口说此生唯我！也是你亲口说不在意什么劳什子的香火传承！”</p>

    齐衡皱起眉：“沐儿……我是不在意，可她既然她有了，哪有弃掉的道理？而且那次是我吃醉了酒才……况且，我也没打算对不起你啊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想过的，到时把孩子挂你名下，也算是添福。况且你仍是正妻，尊贵无比。她只是个外室，不入主屋的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