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我不仅不喜欢他们，我还厌恶他们。</p>

但一觉醒来，我就拥有了十几个各种各样的娃娃，蜡烛雕刻的，陶泥制作的，棉布缝制的。</p>

娃娃太多了。</p>

多到我忽然觉得我愿意分享给别人。</p>

很多年后，我才明白，她说的穷，不仅仅是物质，还是心灵。</p>

我的心灵真的太穷了。</p>

我的母妃是个罪妃，被赐死冷宫。</p>

父皇不喜我，一年到头，我见父皇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。</p>

皇后也厌恶我，因为我的母妃害她失去了一个孩子。</p>

母妃死了，但她的罪孽还在我身上流淌。</p>

所有人都觉得，我该活得卑微，该替我母妃赎罪，我该被人嫌恶。</p>

有时候我也这样觉得。</p>

罪人的孩子生下来怎么能不是罪人呢？ 可能我天生就是恶毒女配的料，再怎么改变都没用的。</p>

可岁安不这样觉得。</p>

她觉得我没有享过我母亲的福，所以自然也不必承受我母亲的罪罚。</p>

她在很努力的给我在严苛的宫廷中，营造一个温暖的环境。</p>

很快，我在上课的文华苑有了三皇姐这一个小伙伴。</p>

我愿意去上学，甚至期待每天被众人羡慕总能拿出来种种小玩意儿的日子。</p>

唯一不好的是在福宁宫。</p>

我母妃作恶被赐死。</p>

她留给我的奶嬷嬷却还活着。</p>

恶人的伙伴也是恶人。</p>

奶嬷嬷厌恶我，折磨我， 又凌驾于我，似乎如此能让她快乐。</p>

她灌我药，看我被药汁子弄得满脸脏污，她会露出隐秘的笑容。</p>

她让我睡觉不许翻身，睡下什么姿势，早上起来就必须是什么姿势。</p>

不然，就是不规矩，就是丢人。</p>

「娥妃娘娘已经是罪人，若你再不好好学规矩，将来旁人会耻笑你，罪妃的女儿就是没教养。」</p>

事实上，没有人在我耳边提起我母妃是罪妃。</p>

只有她，每天都提。</p>

我恨不能杀死她。</p>

可我太小了，我的哭叫让她高兴。</p>

我的抓挠，对她来说更有了惩罚我的机会。</p>

「连已故的太后娘娘都说奴婢宫规教得好，公主这是连太后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吗？」</p>

她让我跪在床上，但凡腰背不直，便是一戒尺。</p>

我那时每天都在想。</p>

杀了她吧。</p>

一了百了。</p>

反正我是罪妃的女儿，罪妃的女儿生来就会犯罪。</p>

但白天，岁安却告诉我。</p>

她从前读过一本野史。</p>

每朝每代的皇宫里都有许多宫女太监，但并不是每一个宫女太监都忠心耿耿。</p>

有许多宫女太监表面忠诚，其实恨不得主子死。</p>

还曾有宫女太监弑主，就是因为忍受不下去了。</p>

我好奇地问，「为什么呢？ 」</p>

她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出了一会儿神，才轻声道：「等以后长大你就明白了。」</p>

我气哼哼地扭过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