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芸汐微微蹙眉，“这陛下很闲吗？”</p>

杏花轩位于六宫北角，与御书房、养心殿和麒麟殿隔着重门深巷.</p>

平日里连闲散宫人都看不到几个，倒叫她一日撞见两回。</p>

难道他是冲自家小姐来的？</p>

应该不是，他身为九五之尊，根本不需要屈尊降贵，更没必要来讨小姐的冷脸。</p>

眼见着步辇渐近，芸汐攥着裙裾，悄悄躲到了路边的奇石后面，省得再行那些繁琐礼节。</p>

她的这一举动，被楚烬尽收眼底，唇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。</p>

他原本没将芸汐放在心上，</p>

这天下都是他的，他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宫女？</p>

然而，当他忙完政事，周福海提醒他各宫娘娘请他去用晚膳时，那抹湿漉漉的小身影，又突然闪过他的脑海。</p>

三宫六院的妃嫔，都是他为了维持朝堂平衡，而不得不娶的女人，纵有千娇百媚，却不及今日芸汐的那惊鸿一瞥。</p>

“把她给朕带过来。”</p>

周福海一脸懵：“陛下说的是…谁？”</p>

他一直佝偻着腰躬身走路，并没有看到前方有人。</p>

可楚烬却坐得高看得远。</p>

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石头道：“石头后面那人。”</p>

“是，奴才这就去。”周福海倒退三步，随即迈着小碎步朝前走去。</p>

芸汐倚着奇石等了一会儿，正想探头看陛下走了没有，却冷不防对上周福海那冷冽的目光。</p>

她心下一紧，手中食盒险些掉在地上。</p>

“好个没规矩的婢女，你躲在这儿干嘛？”</p>

芸汐眼珠子提溜一转，"奴婢...奴婢在寻帕子呢！公公何为？"</p>

“陛下叫你过去呢。”</p>

自晌午碰到芸汐之后，他就认为芸汐不是个聪明的，便特意叮嘱：</p>

“一会儿到了陛下那儿机灵点，不该说的别说，听到没有？”</p>

这话说的虽重，却也算是好心提点了，你脑子不好使，就别乱说话，免得挨一顿责罚。</p>

“奴婢谨记。”</p>

芸汐低垂着头，跟在他的后面，心里那个堵啊。</p>

他眼神怎么这么好呢——</p>

再者说了，你们走你们的就是了，干嘛非得让自己过去磕一个呢？装作没看见不行吗？</p>

“陛下，她来了。”</p>

周福海话音未落，芸汐已经伏跪于地</p>

“奴婢参见陛下，陛下万安。”</p>

楚烬斜眼睨着他，“你方才，在躲着朕？”</p>

芸汐心下一沉，“糟糕，被他看出来了，他可真是个老机灵鬼啊。”芸汐十七，他二十四说他老应该不过分。</p>

但这事她说什么也不能承认。</p>

“陛下明鉴，奴婢绝不敢躲着陛下…。”</p>

倘若换作其他宫女，楚烬或许不会计较这些，甚至会视而不见。</p>

却唯独就想作弄一下她——不为别的，因为她美。</p>

“那你为何要躲到石头后面？”</p>

芸汐攥紧袖中帕子，步辇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着她半身，楚烬那帝王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</p>

“奴婢…奴婢那是去…去找帕子了。”</p>

楚烬不信，唤道：“周福海。”</p>

“奴才在。”</p>

“你方才过去时，她是在找帕子吗？”</p>

周福海自然明白圣意，陛下这般揪着一件小事不放，定是想在她面前立威，但这个威还不能太大，也不能太狠，思忖片刻后，他咧出一抹姨母笑回应：</p>

“回陛下，奴才方才过去时，她正躲在石头后面数蚂蚁呢。”</p>

芸汐眸子一怔：“这个周福海，自己刚才明明已经说了是在找帕子，他又来个数蚂蚁，这不是添乱吗？”</p>

这时楚烬又冷冷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字字如刀：“好一个大胆的宫女，你可知欺君何罪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