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半夜，我想悄悄溜出去。</p>

又不敢让睡在一张床上的阿姐知道。</p>

愣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，才从床头爬了下去。</p>

我提着一口气，轻手轻脚地，不敢呼吸。</p>

好不容易挪到门口，额头上已经附上一层细密的汗珠。</p>

我一边祈祷着不要发出声音，一边小心翼翼推开门。</p>

「吱呀——」</p>

破旧磨损的老木门传出难听的吱呀声。</p>

我打了个冷战，心提到了嗓子眼上，僵硬地回头看了看床。</p>

还好，还好！</p>

阿姐的呼吸平稳，她没醒。</p>

我悄悄地出了门。</p>

其实阿姐是这个家里对我最好的人，但她是珠娘娘虔诚的信徒，她养珠，也信</p>

珠。</p>

她觉得能够养珠是珠娘娘天大的恩赐，要不是珠娘娘赐予了潋珠村女子这样的能</p>

力，我们早就不复存在。</p>

她是不会同意我不养珠的。</p>

她都不会同意，更何况爹和哥哥。</p>

我只能悄悄出去。</p>

我不敢逃，除了每年来收潋珠的陈三皮，我压根没见过外面的人。</p>

况且，潋珠村藏在深山，我也根本逃不出去。</p>

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，就是推迟月事来的时间。</p>

我已经十一岁了，没多少时间了。</p>

夜色漆黑，我壮着胆子，摸黑去了河边。</p>

春寒料峭，河水冷得刺骨，我伸了伸手，又猛地缩回来。</p>

太凉了！</p>

河水里倒映出我惨白的脸，跟死人一样。</p>

我再一瞧，这分明——是我娘的脸！</p>

她在笑！</p>

[扑通]一声。</p>

我吓了一跳，脚一滑，整个人栽了下去。</p>

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，毫不客气地往我骨头缝里钻。</p>

我又怕又冷，冻得颤颤巍巍却不敢起身。</p>

娘说过，来月事前不能碰冷水，会把月事惊回去的。</p>

我不能起身，我得把月事惊回去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