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    “它吃了我奶奶，我吃了它。”</p>

    我的话刚说出口，就被父亲捂住了嘴巴。</p>

    他将我往后一拉，连忙道：“小孩子，胡说八道，别当真。”</p>

    可所有人的目光，已经落在了我身上。</p>

    尤其是玄沐子，看着我的眼神，宛若锋利的刀剑。</p>

    “娃子，你......当真是你，吃了它？”</p>

    我点头，如实说：“是我，那根本不是什么灵蛇，它吃了我奶奶，还想吃有生哥和大宝，我吞了它眼珠，吃了它的胆，喝了它的血，是它活该！”</p>

    我看到，玄沐子如死灰一样绝望的眼神里，闪过一抹精光，不过他马上又哭又笑，好似疯癫一样的大喊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完蛋了，张家村完蛋了，都得死，所有人都得死啊！！！”</p>

    说完这些话，他一个猛子，扎进水里，一口气游到了水潭的另一边，又高喊着“完蛋了”，钻进了树林里。</p>

    村里人被他诡异的行为，弄得心里发毛。</p>

    “道士疯了，一个四岁的孩子，怎么杀得了，十米长的灵蛇。”父亲故作镇定的说道。</p>

    其他人或许是看在父亲是村长的面子上，也都点头附和。</p>

    觉得玄沐不过是在危言耸听。</p>

    人群散去，各回各家。</p>

    关上门后，父亲慎重的问我了三遍，灵蛇到底是不是我杀的。</p>

    我也一五一十的，将前因后果，说了三遍。</p>

    得知情况后，父亲幽幽叹了口气，让我这段时间别出门。</p>

    可即便不出门，村子里的情况，还是传入了我耳中。</p>

    大蛇被我吃了后的第二天，村头的鳏夫老王头，就被毒蛇咬了，镇上的卫生院没有血清，送去省城的路上，就断了气。</p>

    还没等村里人，给老王头筹备葬礼，村里妇女主任中了邪，大庭广众的，跳下了水库，差点被淹死。</p>

    接连两起事故，已经让村里人，想起了玄沐说的灵蛇怨念，野仙报复，灾祸临头。</p>

    可父亲，依旧用他作为村长的权威，压下了这个苗头。</p>

    接下来几天里，类似的事件，在张家村愈发频繁。</p>

    几乎每家每户，都遇着了怪事，轻则伤筋动骨，重则断手断脚，甚至是性命之忧！</p>

    尤当月十五那天晚上，月明星稀。</p>

    可村里人打开房门一看，院子里爬满了蛇！</p>

    红的绿的，长的短的，吐着信子，纠缠在一起。</p>

    夜幕深处，有缥缈虚幻的声音传来。</p>

    “交出祸首魔童！否则，全村陪葬！”</p>

    村里人彻底绷不住了。</p>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清早，就汇聚在我家门口。</p>

    玄沐子，就在人群中为首，焦急的对阻拦在门口的父亲说道。</p>

    “你儿子杀了灵蛇，惹怒了漫山遍野的野仙！给张家村招来祸端，你身为张家村的村长，还在这包藏祸害，你，你......你是想，让张家村几百口人，一块给你儿子陪葬吗！”</p>

    “想要平息诸位野仙的怒火，只有交出祸首，让他以血还血，以牙还牙！张村长，你，怎么就不明事理呢！”</p>

    一众村民，也都大声怒吼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张明德，你儿子一出生就是个怪物！害死你一家人就算了，你还想让他，害死全村人吗！”</p>

    “魔童魔童！说的就是你儿子！除了你儿子还能有谁？交出祸首，为张家村除害！”</p>

    “交出祸首！交出祸首！！”</p>

    ..........</p>

    一时间，群情激昂，几乎要冲进院子里来。</p>

    我父亲一个人，根本就挡不住，他只能奋力大喊辩解。</p>

    “就算我儿杀了那条大蛇，那也是......是那大蛇要吃有生和大宝！！我儿，是为了保护他们，他有什么错！”</p>

    “有生，大宝，你们出来，说说看，那天是怎么回事！”</p>

    张有生和大宝，被人群簇拥着过来。</p>

    “那天，我们，我们去冷水潭玩，灵蛇，灵蛇出水，和，和我们嬉戏，结果......结果，他！村长他儿子，突然发疯，拿刀，刺伤了灵蛇！就是他的错，就是他杀了灵蛇！”</p>

    大宝也跟着喊了起来。</p>

    “就是他，就是他！”</p>

    “明德！你听到了吧！有生不会乱说互换，满山的野仙，不会认错人，除了你儿子，还有谁是魔童！！！”</p>

    “要不是他，你妻子江铃，怎么可能会死，要不是他，你爹又怎么会郁郁而终！”</p>

    “还有你母亲失踪，说不定，也是这祸害导致的！”</p>

    “明德，他不是你儿子，他是祸害，是你家的祸害，是整个张家村的祸害啊！”</p>

    “杀了他，你才能解脱！杀了他，你才能摆脱这个祸害！”</p>

    面对全村人的指责，父亲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，他回头，看向我，眼神中已经没有痛苦和挣扎，只剩下了决然。</p>

    在村民们一声声的催促中，父亲拿起了院里的柴刀。</p>

    他一步步的走向我。</p>

    父亲站在我面前，伸出手，摸了摸我的头。</p>

    父亲说：</p>

    “儿啊，我去见你娘了。”</p>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，父亲猛然回头，看向门口的人，怒声大吼。</p>

    “子债父偿！！！我张明德，今天用我的命，换我儿子的命！！！”</p>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父亲举起柴刀，往自己脖子上，砍过去。</p>

    这时候，我又明白了，父亲对我，不仅仅只是恨。</p>

    我冲了出去，挡住了柴刀，也打晕了父亲。</p>

    看着院子外，凶神恶煞，磨牙切齿，随时有可能冲进来的张家村众人。</p>

    我知道，今天，如果我不死在这里，父亲就得死在这里。</p>

    我的出生，带走了父亲太多的东西，我想，我应该是欠他的。</p>

    所以，我要还！</p>

    “那大蛇，吃了奶奶还要伤我朋友，我刮了它，是它活该！”</p>

    “你们愚昧无知，不分是非黑白，总有一天，真正的灾祸，降临到你们头上，也是你们活该！”</p>

    我拿起柴刀，割破脖子，猩红的鲜血，喷涌而出。</p>

    “以血，还血！”</p>

    我自戳双目，扣出眼珠。</p>

    “以眼，还眼！”</p>

    我扯下了身上的皮，撕开了身上的肉，朝着人群丢了过去。</p>

    “我不欠你们任何人，我只想，还给我爹！！”</p>

    最后，我用用柴刀，刺穿了自己的心脏。</p>

    “今日我死，让我爹活！！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