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    至陆奉行战死，周妙漪自请和离归家了。</p>

    萧念窈从未想过，谢安循再娶之人会是周妙漪，彼时的她已再无昔日风光，只有被高门蹉跎所剩的一把枯骨，她再见自己这位‘闺中密友’得见她笑的那样狰狞痴狂。</p>

    “萧念窈你以为你真的很聪明吗？为什么当初就是不肯喝那一杯茶！只要你喝了，世子夫人就是我的！你又何必受这样的苦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尽心筹谋，到头来……你这位置还不是我的？”</p>

    “什么天灾国运，什么上香添福，就连那一模一样的嫁衣我都准备好了，为什么你就是不如我的意！”</p>

    “如今可好了，你到底比不过我，这侯府夫人终究还是落入了我手中。”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好，这辈子，我便让你如意。</p>

    萧念窈轻轻闭上眼，像是掩去了眼底无尽的嘲讽和悲凉，世人只道那宁远侯府是登天的高门，却不知高门之中多的是令人作呕的肮脏和蹉跎，便只是这些也罢了。</p>

    可偏偏谢安循此人简直如冰山上的雪莲，任由你放血养莲，那一腔热血也化不去他一身冰霜。</p>

    自她嫁入侯府，从未得谢安循半点怜惜，更未得见他半分笑颜，就连同房也是静谧无声不可乱动一丝一毫。</p>

    那个男人啊，连衣裳都不愿乱半分，冷眼看着她的样子每每叫她回忆起来都觉得如坠万丈深渊，恶心的好似她不是他的妻，只是个物什罢了。</p>

    她怕了，也闹了，最后得来的便是谢安循再不入房门，以至她被婆母苛责，被妯娌欺辱，被奴仆刁难，而她的丈夫只轻飘飘的一句：“他们都是为你好，你身为世子夫人，当做的更好。”</p>

    只此一句话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，剜心拆骨也不过如此。</p>

    “念念？念念你怎么了？”周妙漪在唤她，萧念窈佯作昏沉坐在一旁趴下昏睡，闭上眼掩去了眼底的怨和恨，这辈子她再不愿入侯府，只愿错嫁，求得平安。</p>

    “念念，你别怪我……”周妙漪似是陷入了几分纠结，看着那昏睡过去的萧念窈咬了咬牙，转身拿过鸳鸯喜帕替她盖上了盖头，再转身为自己盖上盖头。</p>

    吹吹打打的声响在门外响起，喜婆们走入殿内，周妙漪正搀着萧念窈起身，掐着嗓子道：“尚书小姐叫那香烛熏了眼睛，快来人搀着。”</p>

    周家众人闻言连忙上前接过，在那喜乐声之中，谁也没听出不对，喜婆哎哟一声上前搀着叫唤道：“哎哟，快扶姑娘上轿，可别误了吉时啊！”</p>

    萧念窈被周家众人搀扶着上了花轿，另一边周妙漪捏紧袖口，迈着无比坚定的脚步，坐上了原本属于萧念窈的花轿。</p>

    两顶喜轿在天龙寺门口背道而驰，那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。</p>

    陆府门前，喜轿停靠。</p>

    轿前雄鸡唱罢，才见喜婆眉开眼笑：“快请新郎官迎亲吧！”</p>

    端坐轿中的萧念窈侧耳听着外头的声响，垂眼只能瞧见自己的绣鞋，待听到吵嚷声响起，那轿帘被掀开，一道全然陌生的声音自头顶传来：“请夫人下轿。”</p>

    清朗的声调带着几分阳刚，并不见半分清冷淡然。</p>

    她那紧绷的背脊不自觉的松了几分。</p>

    “请夫人下轿。”一只手朝着她递了过来，那人语气不耐又说了一遍。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</p>

    萧念窈抬手，将手放入他手中一瞬就被攥紧了，粗粝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子，像是有些烦躁应付这些繁琐之礼，将她拉出喜轿蓦的便松了手，拽着一段红绸走在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