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妈妈摇摇欲坠，咬唇红了眼：「郁睿思，你也该去医院瞧瞧脑子。」

 二人不欢而散。

 我想不通，为何会这样？为何说不清楚？为何总怪妈妈？

 小小的身子，藏着大大的愁绪，压得人快喘不过气。

 直到幼儿园的一件小事，让我懂得，有些事，原是极难辩白的。

 人的偏见如无形之墙，将认知与真相隔绝。

 新转来的女孩伊宝盯上我饭盆里的肉，她本可开口要，却偏要抢，没抢好，摔了个屁股蹲，哇哇大哭：「肉肉，我的肉肉，雅雅别抢我的肉肉，别推我好不好？」

 众人忙着安慰她，皆以责备目光看我。

 我大声分辨：「是你抢我的肉，并非我抢你的。」

 伊宝却眨巴着眼，将自己碗里带筋、有牙印的肉放到我碗里：「雅雅别恼，我这块肉也给你。」

 我嫌恶道：「我不吃。」

 不想她的饭盆掉了，一向疼我的老师怒声呵斥：

 「雅雅，怎的这般没礼貌。」

 我怔住，继而发疯，摔了她的、我的，还有所有护着她的人的饭盆。

 既然不让我好好吃，那就都别吃。

 事情闹大，老师叫了家长。

 妈妈来了，她信我，要求调监控，监控里清晰显示是伊宝抢肉。

 不想伊宝的家长也到了，是爸爸和安馨。

 伊宝哭着扑进爸爸怀里：「爸爸，我见雅雅碗里有肉，以为是我的，便去夹，肚肚实在饿了，爸爸别不理我。」

 事情虽查明，却愈发糟糕。

 老师脸色难看，说我脾气暴戾，掀人饭碗。

 妈妈和爸爸大吵，质问安馨为何有孩子，为何伊宝叫他「爸爸」。

 安馨哭闹着要走，又晕倒，医院查出心脏病加重。

 奶奶说妈妈没教好我，连孔融让梨都不懂，为块肉便如此小心眼。

 众人皆去医院探望安馨，唯有妈妈陪我。

 二人相对，满心抑郁。

 我深切体会到妈妈曾经历的孤立无援、百口莫辩。

 问妈妈：「是不是因我不好，爸爸才做了伊宝的爸爸？」

 其实更想问：是不是我拖累了你，才让事情变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