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她们走的时候，我亲自收拾了碗筷。</p>

傍晚时，三声鸟叫从窗边传来。</p>

一封信已经静静地放在了窗上，锦衣卫的身影早就消失。</p>

我拆开来看，皱起眉头。</p>

闭门思过不到半月，上京竟都没有片刻安宁。</p>

下午时，太傅之子当街纵马踩死了一个幼女，文官弹劾的帖子雪花一样飞上天子案头，掀起轩然大波。</p>

于情于理，都该严惩。</p>

可到现在，皇宫内半点要召见朝臣的意思都没有。</p>

想必用不了几天，太傅儿子的事情就会完全被压下去。</p>

唯一惨死的，只有那个幼童。</p>

若不是我的人在，闭门思过期间，消息恐怕都送不到我手上。</p>

我将这信点了烛火烧掉，冷笑一声。</p>

没多时，外头果然来人，说薛提督来了。</p>

他眸光浸润湿冷夜色，披着玄色氅衣进来，端坐在雕花木椅上。</p>

见我并不意外，他开门见山。</p>

「此事不是我本意，只是暂时要太傅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，一时之计，你莫要多想。」</p>

漏夜前来。</p>

义父，用心良苦啊。</p>

我恭恭敬敬跪立，烛光映着眉眼，没有半分平时的锐利。</p>

「义父会为我报仇的，对吗?」</p>

我问了一句。</p>

随着我这个问题的出口，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，微笑着点头。</p>

走的时候，薛谅又借口要走了我手里两个不错的锦衣卫替他办事，所有试探我一一应下，一如从前温顺。</p>

看着他离开许久，我才回了屋里。</p>

月掩在乌云之后，一只海东青从我手中腾飞而起，去往皇宫方向。</p>

没等我关门，府中一声惊呼戛然而止。</p>

薛谅去而复返，手中还拎着已经被射落的海东青。</p>

他慢条斯理地从海东青的脚腕取下纸条，手指沾血，笑吟吟地看向我。</p>

「身边人不小心当作探子的信，误杀了它。阿宁，这是什么?」</p>

夜色中，我看见他身后的人将手探向腰间。</p>

剑刃雪亮锋光一闪而过，压抑沉重的杀机在院内一触即发。</p>

毫不怀疑，只要我有问题，这些人就会顷刻斩我于刀下。</p>

我在这诡异的沉默中，亲手拿了薛谅手里的纸条展开，递过去。</p>

里面夹着给公主的解药。</p>

薛谅沉冷目光带着深疑，我在这打量中舒展眉宇。</p>

「不过今日同公主逗趣儿罢了，毕竟不能白被人骂一顿。」</p>

他这才露出些许笑意：「是义父打扰你休息了，好好睡一觉。」</p>

薛谅带着人离开。</p>

我好整以暇，靠在门边看他终于离开。</p>

真正的信件，已经在公主毫不知情的时候，随着她一道回宫了。</p>

而信件要寄给谁，薛谅又怎么会知道呢。</p>

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后，作为补偿，薛谅扶持了我手底下的人上位。</p>

他并不想和我撕破脸。</p>

这副父女情深的模样，当真是装得天衣无缝。</p>

可惜了，他是个太监，生不出我这么大个女儿来。</p>

他忘了。</p>

我是一条逮谁都咬的疯狗。</p>

六亲不认呢。</p>

你可得小心了，义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