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    当献艺的歌姬得了贺均濯一眼注视，姜璟柔立刻撅起嘴。</p>

    贺均濯小心地瞥了眼沈晚凝，见她垂眸用膳，才拉过姜璟柔的手紧握着。</p>

    “孤只为你心动。”他压低声音哄道，“那歌姬……不过是眉眼像你，孤才多看了一眼。”</p>

    他以为无人看见，却不知沈晚凝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。</p>

    大概是不爱了，所以，她竟也不痛了。</p>

    宴席过半时，姜璟柔忽然出了声。</p>

    “殿下，这些歌舞好生无趣，不如让沈姐姐弹一曲助兴？她的焦尾琴可是名动京城呢！”</p>

    满座目光瞬间聚焦过来。</p>

    沈晚凝不想弹，刚要婉拒，可贺均濯已将看向沈晚凝，柔声下了令：“凝凝，既如此，你便否助兴一曲罢。”</p>

    沈晚凝无法拒绝。</p>

    她沉默地走向琴案，指尖轻抚家传的焦尾琴。</p>

    琴音起，如泣如诉。</p>

    满堂喝彩间，突然，姜璟柔捂住肚子哭着惨叫起来：“啊……好痛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这琴音……冲了胎气！”</p>

    贺均濯脸色骤变，猛然拔剑斩向琴弦！</p>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</p>

    传世焦尾琴应声而断，飞溅的梧桐木刺如利箭般扎入沈晚凝右眼。</p>

    沈晚凝捂住眼睛，满眼是血的倒在琴身上，疼痛欲裂。</p>

    血色朦胧间，她最后看到的，是贺均濯头也不回抱着姜璟柔飞奔离去的背影……</p>

    沈晚凝醒来时，眼前一片朦胧。</p>

    她眨了眨眼，视线里浮着一层血色薄雾，像是隔了一层纱。</p>

    听荷扑到床边，哭得几乎喘不上气：“小姐！您终于醒了！太医说……只差一寸，您的眼睛就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没说完，但沈晚凝懂了。</p>

    只差一点，她就要瞎了。</p>

    她缓缓抬手，指尖轻触缠在眼上的纱布，忽然笑了：“听荷，别哭了。”</p>

    “小姐，您疼不疼？”听荷眼泪砸在她手背上，“您疼就哭出来，别憋着……”</p>

    沈晚凝望着帐顶绣的鸳鸯，想起昏迷前那一幕——</p>

    贺均濯挥剑斩断琴弦，木刺飞溅入她眼，而他头也不回地抱着姜璟柔离去。</p>

    心脏确实疼，可眼泪却流不出来了。</p>

    她轻声道：“哭，也得有人心疼啊。”</p>

    没人疼，就不哭了。</p>

    听荷哭得更凶，几乎要背过气去。</p>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殿门被推开，贺均濯大步走了进来。</p>

    听荷再也忍不住了。</p>

    她猛地扑跪到他面前，重重磕头：“太子殿下！求您垂怜小姐一次吧！”</p>

    “当年她为了陪您流放，挨了相爷和夫人整整九十九鞭！鞭鞭见血啊！”</p>

    “相爷至今不肯原谅她，放言与她此生不复相见！小姐什么都没有了，只有您了啊！”</p>